日本正仓院所藏伎乐面钩沉

zoޛ)j馟i'm�nmߝvww~wii^6m_<nzv|m駿~9}iiii}xznvߏ饨ky活动中经常上演伎乐。

最初的戏剧,有不少是演员戴面具来进行演出的,古希腊的戏剧是这样,中国初期的戏曲也是这样。试想,汉代《东海黄公》中的白虎,如果演员不戴老虎面具,光靠手脚在地下爬来装老虎,那是怎么也装不象的。当时戴面具演出的,称为“象人”。《汉书·礼乐志》载:“朝贺,置酒为乐,有常从象人四人,秦倡象人员三人。”这种“象人”,孟康注解说是“若今戏鱼虾狮子者也”。韦昭解释为“著假面者也”。因此,“象人”戴着假面具来演出,这是初期戏曲一个值得注意的情况。

《兰陵王》是一出歌舞戏,属“大面”戏类。所谓“大面”戏,或称“代面”戏,是指戴大面具演出的戏。《兰陵王》是古代戴面具演出的戏剧中一个著名的剧目。唐代崔令钦的《教坊记》最早记载了有关它的情况:“大面出北齐。兰陵王长恭性胆勇,面貌若妇人,自嫌不足以威敌,乃刻木为假面,临阵著之。因为此戏,亦人歌曲。”

综上可知,伎乐面来自中国,从伎乐面胡人形象来看,与西域更有着直接关系。在新疆天山以南的塔里木盆地也出土了一些石刻与泥塑假面人像,除受其犍陀罗造型艺术影响外,更大程度地受其北方草原民族斯基泰或称塞人动物纹饰的影响。据著名考古学家黄文弼考察,焉耆明屋遗址出土的“魔鬼像头部,像高10厘米,首戴头巾,顶出尖头,高7.5厘米,钩眉,眼半开,张口,鬃髯鬈曲,额际刻皱纹一道呈老年容貌”。库车大黑汰沁古城出土一尊木雕“狮像为半身侧面,顶毛披及身,张目,鼻孔向前,唇向外,张口露齿,作跪卧状。狮表涂红白颜色,但大部分已脱落,高7.5厘米”。苏巴什古城出土的怪兽像,“印在泥板上,眉低压眼眶,圆眼突出,大嘴上翘露齿。像残高8.5厘米,宽6厘米,厚0.8厘米。”另外他还考证其“怪兽面饰物”,或“建筑上用兽面或人面作装饰在西域是常见的。……或有人认为是武士甲的带上装饰置于腹部者,亦有可能。”

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20世纪初在新疆和田地区约特千古城曾发掘过一批动物与神灵鬼怪面饰,后来均刊印在大英博物馆《西域美术》画册中,其中有狮、熊、虎、猴、牛、骆驼、戴胜、神祗、鬼怪等陶制面饰。据考其制作时间,均在公元1-3世纪之间,其尺寸有大有小,大则为建筑物上装饰部件或祭坛挂饰;小则为神龛上影塑及生活器物之贴饰,其中亦有可供艺伎表演使用的傩面具。流传至今,和田边远地区仍有以木头、植物块茎与瓜果外壳刻制假面以祭神歌舞之文化习俗。

关于面具在巫术祭神仪式中之作用,德国学者利普斯认为:原始民族“当他们举行仪式和表演时,面具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因素……戴面具者实际上是死者的亡灵、祖先和动物,这一概念有助于加强戏剧引起的恐惧”,“除宗教戏外,一般性的娱乐也有面具表演,这些表演表现日常之事、历史和神话。”

西域地区孕育的《拨头》戏自东传至日本后,仍保留其戴饰假面作戏的原始特征,今尚存的《信西古乐图》中“拨头”舞者戴着凶神恶煞之假面,一手触地,一手执短桴,披头覆面,祭神祀鬼,以增加原始戏剧的恐惧感与悲剧性。受西域戏剧文化影响的《大面》,或称《兰陵王》其主角饰假面歌舞作戏与再现战争之场面更能形象地体现祭祀祖先、神怪与亡灵的本质特征。

古代西域所流行的《苏莫遮》,亦称《泼胡乞寒戏》,根据《酉阳杂俎》与《一切经音义》记载,表演此戏“并服狗头猴面,男女无昼夜歌舞”。至“或作兽面,或象鬼神,假作种种面目形状……土俗相传云:常以此法禳魇驱赶罗剁恶鬼啖人民之灾也”。依此文献所载,亦从出土文物中可证实此形式实为典型的西域驱魔假面戏。

20世纪初,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在库车苏巴什古寺,即《大唐西域记》中所记“昭怙厘寺”中发掘到一具彩绘舍利盒,据日本学者熊谷宣夫测定,此为公元7世纪盛放龟兹佛教高僧的舍利容器,在舍利盒周围有21人组成的乐舞图,其中有六位手牵手的表演者与两位持棍舞者。他们由持舞旄的一对男女祭司为先导,均身着彩衣甲胄,头戴各种魃头假面,踏歌行舞,祭神拜佛,其生动形象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图10)。

舍利盒中清晰可辨的有披肩方巾的英俊武士,盔冠长须的威武将军,头戴竖耳兔首、勾鼻鹰头、毛茸猴面、兜形尖帽等各种面具的傩戏乐舞表演者。长长的祭祀巡行队列中的龟兹艺人均拖着动物尾饰:或持具,或徒手,左顾右盼,载歌载舞。为其傩祭伴奏的乐队有八人,其中有舞槌击鼓者,弹竖箜篌者,吹排箫者,击鼗鼓与鸡娄鼓者,另外还有吹铜角者,加之五位扛鼓击节的胡人孩童,组成一支颇具气势的祭神队伍。德国著名女学者冯佳班确认此具舍利盒上所绘为饰假面的西域杂戏:“(舍利盒)画着一个庆祝游行的队伍,戴着动物假面具和穿着奇异服装的杂技演员由弹奏箜篌和击鼓的乐师们伴随。”

从德国考古学家格伦威德尔窃走并发表在《中国新疆古代佛教遗址》的附图中,我们可从所见的一具出自库车古佛教遗址的木制面具,以及从《伯希和考古丛刊》第三卷《库车遗址:都勒都尔——阿护尔和苏巴什》中获悉,法国伯希和考古队于1906年在新疆库车地区也发掘到一具与傩戏有关的木制舍利盒。此文物沿外壁绘制了四位头戴兽形面具的胡人俳优,他们中间有两位乐人分别弹奏琵琶与阮成,两位舞人或仰首,或俯身恣情歌舞,其兽形面具清晰可辨为狗头与猴头布制魃头。据乐舞人的装束打扮、戴饰面具与所持乐器,可视之与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窃走的舍利盒为同物,其表现主题内容,亦为“禳魇驱赶罗刹恶鬼啖人民之灾”之西域傩戏“苏莫遮”。

至于“苏莫遮”在古代新疆之遗制,可在清代祁韵士《西陲要略》中查询蛛丝马迹。据史载,每年西域额鲁特人“春月女子有蹋鞠之戏,秋月酋长有马棚之射,夏天亲朋有马锺之会,三冬稚孩有泼水之乐”。其中“泼水之乐”与“蹋鞠之戏”,可视为“乞寒胡戏”或“苏莫遮”之遗风,后来逐渐演变为“那达慕祭祀”或“查玛”傩祭活动。

20世纪初,以日本京都西本愿寺学问僧大谷光瑞为首的探险队,在新疆库车地区还发掘到一具木质假面,运至国外后开始保存于旧朝鲜总督博物馆。据日本美术史学家熊谷宣夫《从库车带来的彩画舍利容器》一文比较研究指出:此假面与库车出土的公元7世纪遗物舍利盒上所绘的面具乐舞有一定关系。傩文化研究专家顾朴光经鉴定后认为:“它是我国目前所知年代最古老的木质面具。”他还在《中国面具史》一书中披露了此项重要考古发现:在库车挖掘到一面木质假面。假面严重残损,只剩左半部的额、颊、眼、耳及耳饰,大约相当于整个作品的四分之一;深目,大耳,高额,是典型的西域“胡人”形象。假面弧度较大,雕刻刚劲有力,耳朵刻画逼真,耳垂上坠有硕大的耳饰;眼睛和瞳仁被镂空,只留下眼白部分;眉毛粗而长,额际有道道皱纹。

另外据《新疆古代民族文物》一书记载,1979年有人在新疆伊犁新源县巩乃斯河大桥桥墩基础施工’处发掘到“宋元石假面”,现存于新疆考古研究所。据张玉忠撰文介绍:“石面具长23.5厘米,宽17.2厘米,厚6厘米,细砂岩质,雕刻生动,打磨光洁。睑型,上宽下窄,圆目内陷,瞳孔穿透,鼻梁隆起,鼻尖微翘,唇部张启,留有口缝,具有新疆少数民族的特征。面具边缘有一周凹槽,两耳和前额的凹槽上各钻有两个直径约4毫米的透孔,当是用做系缚绳索的。”根据上述假面形象特征,顾朴光认为它“属于某种舞蹈或民俗面具,后来被其主人遗弃,散落在巩乃斯河畔……据此可以断定,巩乃斯河畔出土的石面具,系佩戴于活人面部的假面,而不是覆盖于死人脸部的面罩。”此分析应该说有相当的依据与可信度。

根据舞蹈史学家董锡玖在日本正仓院法隆寺等处考察所获悉,此处保存与展出的共5种假面具多与印度和西域乐舞戏剧有关,她认为“印度经新疆传人中原再传人日本的有:金刚、迦楼罗、昆仑、力士、波罗门、治道等”。另外还有“醉胡王、醉胡从,这种面具显然具有中亚新疆一带人面型的特点,深目高鼻,面赤”。从上述考古发现,日本伎乐面与西域面具有直接的关系。

从“伎乐面·太孤父”中的尖顶帽我们还可以联想到先秦中亚西亚的文化。在楼兰鄯善史前时期主要遗址中,包括古墓沟墓地、铁板河墓地、小河5号遗址、扎滚鲁克墓地以及斯坦因所发现的墓地,都出土了毡质或毛布质的尖顶帽。从这些尖顶帽的年代、分布及形制中我们可以看出,至少在距今3800年前及其以后的一个较长时期里,在罗布淖尔周边活动着一些戴尖顶帽的远古民族。

有关尖顶帽的史料,在中亚和西亚多有发现。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大流士一世(前522-前486)的贝希斯登铭文和波利期铭文、苏萨铭文、纳克泽,罗斯塔等铭文中,一再提到“萨迦(Saka Havmaverga,Saka Tigakhamda)”,并称之为“戴尖帽的”萨迦族人。贝希斯敦铭文上方浮雕中表现的被俘的萨迦人及波斯波利斯浮雕中描绘的向阿赫门王朝朝贡的萨迦人,牵骆驼的巴克特里亚人及南俄库尔奥巴(刻赤)和沃罗涅日发现的金银合金瓶画中的斯基泰人,都是戴着护盖两耳的尖帽子。

萨迦人与中国史籍所称之“塞种”有关,萨迦人和斯基泰人在种族和语言方面基本一致,希罗多德认为,波斯人是把所有的斯基泰人都称为萨迦人。他在《历史》中曾有以下记述:属于斯奇提亚(斯基泰)人的撒卡依(萨迦)人戴着一种高帽子,帽子又直又硬,顶头的地方是尖的。他们穿着裤子,带着他们本国自制的弓和短剑,此外还有他们称之为撒伽利司的战斧。这些人虽是阿米尔吉欧伊。斯奇提亚人,都被称为撒卡依人,因为波斯人是把所有斯奇提亚人都称为撒卡依人的。

一些学者认为,在史前时期活动于西域各地的戴尖顶帽的民族应属塞种(斯基泰人);另一些学者则认为,在且末和罗布淖尔地区(包括古墓沟墓地等)所发现的距今三千多年的原始印欧人群的遗存,应为吐火罗人在塔里木盆地南缘向东发展的结果。然而,塞人与吐火罗人在种族和文化方面存在着很大的相似性,吐火罗人与塞人之间又存在着较为复杂的民族关系,这亦是史学研究中的一个难题。限于目前的研究状况,我们还很难确认在史前时期活动于楼兰鄯善地区的戴尖顶帽人的具体族属。但是,从所发现的遗迹和遗物来看,这些戴尖顶帽的楼兰人其种族属性应为欧罗巴人种,其艺术面貌与塞种文化和吐火罗文化具有密切的关系。

从上述考证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日本戏剧中的伎乐面来自中国,而且,受到西域乃至中亚西亚文化的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