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手工艺创作的人物造型特色

zoޛ)j馟iM6i文化意蕴。绢人人物造型体态优美、凹凸有致,搭配精美的服装,配饰或拿在手、或在身旁映衬,比例得当,人物形象生动,结合在一起画面整体协调。人物造型小巧精致,面容可爱、身姿和手部的表情十分生动。绢人作品的头部处理十分精彩,面部开脸干净利落,表情生动,神采奕奕。通过温柔淡定的表情、谦逊柔和的目光和端庄大方的举止,将《拾玉镯》中唇不动而若语、目不转而有情的仕女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绢人穆桂英则眉目英气逼人,盔头细节刻画到位,以小见大,富有装饰美。作者独具匠心,将人物造型内部改造成可曲性金属骨架,能够灵活调动;绢纱则赋予人物以气质和性格,让他们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充分展现戏剧动态造型的韵律感。一招一式虽被“定格”,却带给人舞台演出的现场感。

陈余华的《老行当》是浙江乐清细纹刻纸作品,源于乐清地方民间剪纸龙船花。這件作品的内容有特点,反映的是在过去数十年里逐渐被现代化生产所替代的老行当,饱含回忆的深情。在作品样式上依旧采用当地传统的九宫格形式,从花边和底纹上,依然可以看到传统乐清剪纸的影子,图案细如发丝,工而不腻、纤而不断、表现力强,展现了作者精湛的刀刻技艺。九宫格的开光中分别刻制了雕花、磨菜刀、裁缝、磨豆腐、打铁匠、补鞋、修伞、箍桶八种传统老行当,作者用图案纹样将画片进行联结,调整画面黑白关系,平衡构图、表现主题,细腻线条丝丝相扣,散发着乐清细纹刻纸特有的灵气。此件作品中的人物造型具有中国传统剪纸的造型特点,人物形象并非如写实绘画一般工整,而是用剪纸特有的语言,进行变形、夸张,人物与景物在二维平面上交错,不追求透视上的空间感。图示简约、造型质朴,简约而不简单,均衡而有变化。古朴稚拙的人物造型与细密的底纹形成强烈反差,既呈现出很强的装饰性,也完美表现劳动人民淳朴的精神状态。

二、传统工艺的新表达

手工艺从来都与时代紧密相连,社会生活的样貌和时代文化的特征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对手工艺有影响,手工艺作品也自然而然带有时代的气息。纵观今天的手工艺作品,其人物造型也有着鲜明时代特色。信息的大量流通,东方与西方、各艺术门类之间的壁垒几乎消失。手工艺也由原本生产生存必须品的功能中脱离出来,成为文化产品、艺术品。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手工艺匠人难免受到绘画、雕塑等姊妹艺术中人物造型的影响。一部分匠人开始学习西方精准的人体比例、肌肉结构、透视关系,追求写实性。当然,也不乏从中国传统绘画中汲取养分,追求以线造型、以形写神。这种造型的变化,反映出当代匠人探索新事物、追求新趋势的一种态度。审美需求促进造型样式的不断多元化,这种多元化又会激励手工技艺的不断演进,进而促进手工艺的完善与变革。传统工艺技法与新的造型语言的结合,是手工艺在传承发展中所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张克钊的《上学路上》是一件独山玉雕刻作品。作者利用独山玉特有的怀旧色彩和带图状石质结构,分色俏用,塑造了温馨纯真的孩童上学路上的情景。作品采用圆雕写实手法,布局松紧有致,雕塑感强。整体以墨绿色为主,头部俏用白色雕刻出孩童天真无邪的笑脸,表现作者记忆中的上学场景,温馨且欢乐,令人神往。最难能可贵的是,此件作品从传统中出新、求变,以雕塑式的造型语言,结合玉雕俏色技艺,展现了具有时代感、现实性的人物造型。圆雕的创作方式更能表达作者的意图和想法,引导人们从远近、高低、左右和环绕等角度全方位与作品进行对话和交流,形成沉浸式审美感受。人物造型生动、动态比例准确、面部细节刻画到位。作者俏用玉石的白色部分,通过雕刻面部一颦一笑的细微表情变化,将孩童们迥异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或神气、或讨好、或可爱,童真而富有韵味。人物衣着的刻画则巧妙利用了独山玉的团带状结构,浓淡不一的玉石结构在写实性的人物造型中犹如写意水墨画一般生动。这些又正是玉石雕刻所独有的材料语言,正展现出作者巧用材料,实现对材性之美的发掘与呈现,将工艺恰如其分地服务于形式功能,是材美、工巧、器韵、时宜的体现。

陈国斌的《释迦牟尼涅槃图》将人物群像置于现实与幻想相结合的山水环境中,分段塑造释迦牟尼与众弟子步行至拘尸那醯连尼耶跋提河边,然后席地而卧做最后教诲的情景。综合运用刻、切、拉、钝、直刀、反刀等技法,刀工细腻,线条似行云流水、疏密有致。树木、山石采用阴剪,形成比较细密的线条和较重的色块,而人物则采用阳剪,一重一轻的节奏感,自然而然地将视觉中心集中到画面中心的释迦牟尼佛身上。选用红色宣纸为材,工艺粗中有细,布局大开大合,借助浪漫主义手法将宗教的崇高感淋漓尽致地烘托出来,气势撼人。线描是中国传统绘画的造型手段,其人物造型模仿中国传统线描的表现手法,简洁洗练,弱化了色彩和光影。作者敏锐地抓住了剪纸语言的优势所在,以线造型、以线传情,摆脱了民间剪纸质朴概括的表现手法。人物的眉眼、发髻、衣着和服饰,均刻画得细致精美,以线塑形、以形写神。既具有浓重的中国传统精神,也体现出当今追求精美的审美风尚,为剪纸的传承发展带来了活力。

苏芹的作品《琴棋书画》用面塑的表现形式,形象地刻画了古代仕女与琴棋书画相伴的唯美场景。作品注重场景气氛的营造,给人物配合了屏风、假山、竹林、古琴、文房四宝等道具,突出琴棋书画主题。在人物造型方面,与传统面塑质朴、凝练、夸张、色彩浓艳的乡土风格不同。作者采用捏、搓、揉、掀以及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等手法,将仕女人物身、手、头、面及发饰和衣裳进行塑造,既有传统面塑传神写意的特点,又注重人物比例的协调,让人觉得亲切自然。尤其是面部、手部等细节,借鉴中国画式的造型,用唯美的线条勾勒出恬静自然的动态。服饰衣纹简洁概括,疏密有致,节奏轻快。此作品整体颜色雅致,属于年轻人喜欢的“小清新”风格。反映出面塑在继承传统文化基础上向当代审美迈出了关键的一小步。

三、意向性的人物造型

纵观中国手工艺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手工艺从绘画中学习,各门类之间也不乏互相模仿的先例。手工艺创作对人物造型的表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一个开放的造型体系。今天的手工艺受到艺术的影响很深,也有许多手艺人以艺术家自居。他们的思维模式、创作思路都在向艺术和艺术家方向靠拢。这就使得当今的一些手工艺作品追求自我表达,使作品承载着更多的意义和意图,赋予其特殊的情感。因此在造型上就出现了更多变化,他们不再延续传统造型或真实再现客观物象,而是追求意向性。通过概括、取舍、重组的方式,使作品产生类似绘画和雕塑般的強烈视觉冲击和感官刺激,使观者感受到类似绘画般的想象空间。

钱步辉的作品《汉风唐韵》将当代雕塑的概念引入,是一件传统工艺与当代艺术相结合的翡翠雕刻作品。作品以汉唐陶俑的造型为元素,既似仕女、舞女、文臣、武将,又像飞禽走兽、海河湖石。凭借抽象雕塑语言,以灵动的曲线和通透的翡翠材质,塑造出汉唐时代气象。造型中点线面的律动感强,虚实相生,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这种意象性的造型语言,借助当代艺术手法,融合了雕塑与构成,其形式是传统玉石雕刻所未见,体现出当代人的一种审美趣味。然而,仔细品味后却发现,作品所体现出来的确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韵味和精神。这种造型的抽象与简化,不正是笔墨当代的体现吗?未来,人们的审美趣味会更加多元,手工艺与艺术的界限会更加模糊,这种既具有传统文化韵味、又具有当代艺术特色的作品也许会成为手工艺创作的新思路。

蔡晓龙的作品《江天万类竞自由》刻画了巴蜀地区竹草繁茂、花鸟喧闹、纤夫在山石流水问穿行的生活画面。采用武汉剪纸独有的连线细纹阳剪技法,勾画出层次细腻、复杂多变的自然物象,繁而不乱。采用阴阳灰的疏密搭配法,处理整体层次关系,形成黑白灰三大色差,使画面在“写真”中还获得装饰感。时隐时现的山峰加强了画面深度与广度,靠着线条的变化不仅巧妙地区分了中景的水纹与远景的云纹,还营造出一幅天水相衔、人杰地灵的动人景象。在对纤夫的描绘上,作者创新性地按照人体结构提炼和组织线条,表现出纤夫的力量。这种装饰画式的表现方式,将自然的形与自由的形巧妙结合,将人物形象进行高度的概括,同时按照人体肌肉形态进行夸张,彰显出力量感。同时,各个人物之间的线条变化统一,又具有很强的秩序感,层次清晰明快,既写实又重意。作者通过这种装饰、图案的人物造型为作品塑造了一个鲜明的主题,直击人心,以更接近于绘画的方式,拓展剪纸的形式和边界。

当今是一个信息与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人们的生活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手工艺的发展进入到新时代。新时代的手工艺该有新的形式、新的审美、新的朝气。手工艺创作中的人物造型,为适应当代人的多元审美需求,也展现出多种不同的审美趣味。综观此次中国好手艺展,作品样式多样,题材新颖,既有延续传统的精品,也有表现当代的力作。无论是沿袭传统还是融汇创新,人物题材依然会是未来手工艺创作的重要题材,手艺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精品奉献人民,用明德引领风尚的价值导向,用优秀作品反映时代呼声,展现民族精神,陶冶高尚情操,讲好中国故事,坚定文化自信,用精品力作推动传统工艺文化从“高原”走向“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