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醒:写作是一个人的游戏

关于漆雕醒

或许,我们都习惯缘于对事物表面的解读,对于漆雕醒这个名字,我曾经下意识地以为是漆墨色的一只雕千年万年地立在那里,众人皆以为它是无生命的凝固的,可只有它自己知道它是在冷静地看着这世界,它内心清醒且不屑。

后来才知道,漆雕是她父亲的祖姓,到她这一辈刚好是“星”字辈,便得了一个“醒”字。不过由于家里实行“女随母姓,子随父姓”的平等政策,这个名字并没有成为她的“官方”用名。据说“漆雕”这个姓氏是古代游牧民族突厥中的一支“赤狄”的汉语音译,“醒”从字义上代表一种清醒的理智状态。那也许正是创作悬疑推理小说必备的条件,所以对于她,漆雕醒真的是一个天赐的笔名。

写作是因为需要面对

她从小体虚多病,所以母亲从不允许她出去和别的孩子肆意疯玩的,寂寞的时候,她最喜欢猜谜和看书。她说猜谜会让她的大脑持续处于兴奋的顶点,她很迷恋那种从思想里跳出某个正确答案的感觉,也许解谜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整个世界永远充斥着茫然和未知,大家总需要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信心。

对一个没有伙伴同嬉戏的孩子来说,世界该少了多少明媚跳跃的色彩,幸好,早早识字的她拥有了书里的多彩世界——王子公主,金戈铁马,悲欢离合……这种种种种的世界像万花筒,精彩缤纷得让寂寞都纷纷走远。可是在这缤纷中,她也过早地在医院里见识过死亡,她想象着死亡的滋味,不知灵魂会到哪个方向,她感到心在颤抖,手掌里握出了汗。这让她觉得恐惧。及至后来她选择了医学专业,表面平静地面对死亡,内心却从未停止震撼。这就是她的作品中总会出现死亡的原因,她说,写关于死亡的题材不是因为喜欢它,也不是因为害怕它,恐惧源于珍惜,写作是因为需要面对。

写作是一个人的游戏

别以为生病的躯体让她出法出去疯玩,想象的世界便被禁锢,她思想的海洋随时掀起着巨浪。就连做梦,往往是拆解变形后的各类场景,反刍拼接之后又可以成为新的故事,这也可以算是写作的开端了。

因为儿时的身体局限,她对世界的广阔有深深的向往,成年之后,她也想过去弥补那些错失的快乐,她也常常想就这样背起一个行囊,到处去流浪,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仍然只是一个理想。现实和理想中间有一道裂缝——写作是这样一座桥,它可以让思想先于身体到达彼岸,这便是最令人着迷之处。更何况,她心里装了一个大世界,她在这个大世界里,是那么习惯独处的一个人,她不孤独地独处着,把过往与风景与黑暗与光明都融成流动的文字,她制造一个个谜语,但谜底都是真相。

“转角遇到爱情”

谁的人生不是在兜兜转转呢?哪怕是像她这样一个富有想象和洞察力的女生,也是免不了俗的。她从一个多病的小孩,到医学院学生,然后又改行,阴差阳错地做了一份她从未想过的职业——人力资源管理——而且一做就是六年。

原本可以就这样一路顺顺当当地走下去,可内心的左冲右突让她痛苦难当,她找不到出口,拿起笔时候获得了安宁,她想,她找到了归路、希望与激情。于是义无反顾地辞职,她说她必须选择写作。辞职后的日子,她又再次陷入焦躁,连续的退稿让她感觉到写作的力不从心,即使过稿,那文字也像失去了灵性,她深觉悲哀。这,同样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于是又重新回到职场,做起老本行,她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寻找着自己,向着自己心的方向行走,而无论如何,写作,一直是紧贴灵魂的。

对于推理悬疑小说,漆雕醒是这样形容的:就像转角处遇到爱情,偶然间惊鸿一瞥,必然它却是真命天子。

她阅读的第一本推理小说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古墓之谜》,看过的第一部推理电影是《尼罗河上的惨案》,启蒙者为大,所以她直言受阿婆的影响要远大于柯南•道尔。

很佩服她永远不会被自己绕晕,她说写这类作品就像是自己和自己下棋,左手布局,右手破局,很喜欢她这个比喻。

“花&她”说

花溪:你什么时候开始悬疑作品创作?为什么会写悬疑小说?

漆雕醒:大约在三年前,我开始写作恐怖悬疑系列《与魔同行》,可算是和悬疑小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了,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这类题材,我想应该是天性使然吧,好奇心+解密的激情,创作这样的作品会让我乐在其中,不知时日,这种激情在我除写作之外的生活中几乎不可企及,我非常迷恋这种感觉。

花溪:你创作悬疑推理小说的时候,会否也有害怕的感觉?

漆雕醒:人在面临未知时不但会感到疑惑,通常会感到害怕,尤其这种未知是与生死相关时,恐惧感会更强烈,而悬疑推理小说中的人物,常常不可避免地会处于某种惊恐茫然的状态。要细致而逼真地描写出这种感觉,害怕就成了作者的需要,甚至期待,因此我在创作悬疑推理小说的时候,会努力把自己带入角色,并且在场景设置上也会尽量细致逼真,我最害怕的,恰恰是没有害怕的感觉。

花溪:你如何看待女性推理小说?

漆雕醒:没有女性的世界是残缺的世界,推理小说的世界也是如此,毫无疑问,写这种类型小说需要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因而习惯使用左脑思维的男性作家具有十分明显的优势,事实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推理小说都是男性作家们的竞技场。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打断这个领域内男性垄断地位的标志性人物,女性作家显示出了毫不逊色的推理能力和文字技巧,同时还将感性、柔情、想象力、更加敏锐的直觉等特有的女性特质都带入了这个题材的创作之中,赋予了它更加丰富的生命力和特殊的魅力,其实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人类的左脑功能侧重于逻辑推理分析,右脑功能侧重于形象思维和直觉(直觉是因为右脑继承了我们祖先的遗传因子,存贮的信息包含了500万年来祖先所经历的人和事),除此之外,这还是个感情十分丰富的半脑,大多数男性习惯用左脑思维,而女性却被证明其左右脑的脑梁部分粗于男性,因此左右脑可以顺利地同时使用——从这个角度来讲,女性拥有更加优厚的资源,而正是女性推理作家们的崛起,让推理小说的世界变得更加完整和有趣。

花溪:一般一个短篇的推理小说你多久能写完?

漆雕醒:我不是一个高产的作者,一个短篇至少会花去一周的时间。短篇小说最难的部分在架构和节奏,通常来讲,我花在构思上的时间大概是2天,由于常常涉及到专业知识,所以收集资料又会花去一天,真正在电脑上写作一般是三到四天。

花溪:你写作的时候有什么偏执的癖好吗?

漆雕醒:有些小习惯,算不上偏执。比如在开始写作的时候,我喜欢用灌注了黑色墨水的钢笔(其它类型的笔或其它颜色都不行)在白纸上画出整篇小说的结构图,写下标题、大纲和关键词,我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写”,如果没有这个启动步骤,我可能会对着电脑发一整天的呆,而打不出一个字。还有,在写作过程中,如果遇到思路堵塞,对我来说,最快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是淋浴,等热到发烫的水从头顶冲下(一定是头顶),很怪,真有醍醐灌顶的作用一般,事实上,我的很多小说都是在水龙头下构思出来的。

漆雕醒私家推荐

阿加莎•克里斯蒂 全套作品

这是一种带有强烈个人偏好的推荐,已经不属于理性的范畴。

自然并不是每一部作品都让人拍案叫绝,但是对我来说都意义重大。

约瑟芬•铁伊《时间的女儿》

她是与阿加莎齐名的女作家,《时间的女儿》可以说是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作品。但那些企图将推理小说作为打发时间的工具的人,或许会厌倦于它的沉重——听一个睿智幽默的女人讲故事是一件冒险的事,因为那并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随时会受到威胁。

多萝西•L•塞耶斯《烈性毒药》

唯一能够令阿加莎•克里斯蒂心甘情愿拿出推理小说女王桂冠分享的女推理小说作家。本书入选美国推理作家协会票选出来的史上最经典的一百部推理小说排行榜。

海伦•克洛伊《犹在镜中》

美国推理作家协会(MWA)第一位女性主席。其小说独树一帜,以优美的文笔、透彻的心理分析见长。她曾获得推理文坛最具权威的埃德加•爱伦•坡奖。

责编:李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