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杰一起赏国宝

昭陵六骏·白蹄乌

【唐·石刻】

【长205厘米 高172厘米 厚28厘米 重约2500千克】贞观十年(636年)立刻,原在唐昭陵,现原件由西安碑林博物馆收藏。

昭陵是唐太宗李世民(599~649年)与长孙皇后(601~636年)合葬墓,位于陕西礼泉县东北22.5公里的九嵕(zong,音宗)山南面山腰。据史籍记载,昭陵开创了唐帝王“因山为陵”的先河,仅其地宫部分建筑自贞观十年(636年)葬长孙皇后时开始营建,至贞观二十三年(649年)李世民下葬时完成,前后用了13年时间。

在营建昭陵时,为纪念在唐开国战争期间,曾经跟随主人创立过赫赫战功、有的还救过主人的性命、先后战死沙场的六匹坐骑,唐太宗下令在自己的灵寝祭坛前为它们刻石立碑,以期永远相伴。它们是“白蹄乌”、“特勤骠”、“青骓”、“什伐赤”、“飒露紫”、“拳毛騧”(gua,音瓜),充分显示出李世民对这六匹战马的深厚感情,同时也是在告诫后世子孙大唐创业的艰难历程,后人称这组石雕为“昭陵六骏”。

这批石刻原本在陵园最北端的玄武门东、西庑廊对称排列,总体呈阶梯状,由北向南渐次升高,马头都是朝向南方的祭坛。先由画家阎立本画出六骏的图样,再由阎立本的哥哥、雕刻工艺家阎立德依照图样刻于石上,由当时的大书法家欧阳询将唐太宗撰写的四句“六马图赞”诗,用隶书镌刻于每块石像的顶角处。

“昭陵六骏”选用精细石材,六块石材外尺寸大小基本一致,每块石的四周均先预留凸起状的石边框;姿态神情各异的六匹骏马均取侧面像,采用雕凿石表达15厘米之深的高浮雕形式,再现了它们随主人共同冒着枪林箭雨、冲锋陷阵的激战场面。其线条简洁有力、质朴雄健,造型饱满细腻、栩栩如生,其中三匹做直立状,三匹为奔驰状。

“昭陵六骏”堪称初唐的经典石刻艺术的杰出代表,显示了唐代石刻艺术的深厚造诣,被鲁迅先生誉为“前无古人”的杰作。世界上任何一本介绍中国艺术通史的书籍都不会遗漏它们。

像“昭陵六骏”这样的艺术作品,不只是造型上的成功,雕刻技巧的精绝,是唐陵中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品。而且,每幅画面都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腥风血雨的鏖战故事,也是唐创建国家而进行的一系列战争的几个缩影。

“白蹄乌”像位于西侧北端。此马周身毛色乌黑,四蹄俱白。石刻的“白蹄乌”筋骨强健,昂首怒目,四蹄腾空,鬃鬣迎风,呈疾速奔驰之状。此马身上无箭伤,可能是因为长途疾驰力竭而死。

武德元年(618年)6月,割据陇西的薛举,想趁唐初占关中,立足未稳之机,率军10万攻唐泾州(今甘肃泾川),觊觎长安。7月,秦王李世民被任为西讨元帅,在高摭(今陕西长武北)抵御薛军。由于部将恃众不备,被薛举大败于浅水原(今陕西长武东北),高摭陷落。薛举欲乘胜直捣长安,却突然病亡,其子薛仁杲(gao,音稿)继位,屯兵折摭(zhi,音直)城(今甘肃泾川东北)。唐军首战失利后,李世民认为薛军恃胜而骄,粮运困难,利在速战,便下令坚壁不出,两军在浅水塬一带相峙。11月,薛军粮草不济,军心浮动,进退两难。李世民看准战机,以少量兵力正面牵敌,自己亲率主力,骑“白蹄乌”直捣敌后,使薛军大乱溃逃。为彻底消灭敌人,李世民又催动“白蹄乌”乘胜追击,一昼夜奔驰二百多里,把败军围定在折摭城内,迫使薛仁杲开城投降,从而一举夺取了陇西。唐平定陇西,消除了西顾之忧,保障了关中安全。

浅水塬大战奠定了唐王朝立足秦陇的政治经济基础,唐太宗给“白蹄乌”的赞诗为:“倚天长剑,追风骏足;纵辔平陇,回鞍定蜀。”

昭陵六骏·特勤骠

【唐·石刻】

【长205厘米 高172厘米 厚28厘米 重约2500千克】贞观十年(636年)立刻,原在唐昭陵,现原件由西安碑林博物馆收藏。

“特勤骠”像于东侧南端。其毛色黄里透白,白喙微黑,故称“骠”,就是我们俗称的“黄骠马”。“特勤骠”是李世民与宋金刚作战时的坐骑,马身上无箭伤,双耳高耸,两目炯视,作缓步徐行姿态,给人以机警而又稳定之感。其名称表明该马或许原本就来自突厥,“特勤”曾被一些文献误为“特勒”,系突厥语中“可汗的子弟”的译音,这一现象正好与文献中所记唐初军中战马多为突厥马种的记载符合。

六匹骏马浮雕都是写实的作品,为后人研究当时战马的装饰和装备,提供了形象的资料:唐初马具已装备了新型的“后桥倾斜鞍”,在鞍的后侧还垂饰有蹀躞(diéxiè,小步走路)带,表明当时唐马具主要是受突厥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唐军中主帅在不同战场上的“六骏”均无马铠甲防护,这与北朝至隋朝时期大不相同。战马卸去沉重的马铠甲,使骑兵部队更灵活机动,形成多变的战术,李世民正是极善于运用骑兵的统帅。表明马不披铠甲仅人披铠甲的轻装骑兵,成为唐军骑兵的主力。

史载,武德二年(619年)三月,依附突厥的马邑(今山西朔州)人刘武周乘唐军在陇西与薛仁杲交战之机,派其精锐宋金刚部向南侵扰。相继打败了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太原府行军总管裴寂等唐大将,攻克晋阳、浍州(今山西临汾翼城),几乎占领河东全境,震动关中。唐高祖准备收缩唐军固守关中,惟秦王李世民坚决反对。此时,李世民虽还是21岁血气方刚的年轻小将,但已是唐军的灵魂人物,是位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卓越将帅,常常在战场上做出一些惊人之举。11月,李世民乘“特勤骠”,率兵三万,东渡黄河反击宋金刚。针对宋金刚孤军深入、军无蓄积的弱点,李世民力排手下武将纷纷主张速战的主张,冷静的采取“闭营养锐、待机破之”的方略。

次年二月,宋金刚军果然粮尽计穷,军心动摇。李世民立即全营出击,乘“特勤骠”勇猛冲入敌阵,一战就打垮了宋金刚。李世民追击到高壁岭(今山西灵石)时,由于推进速度过快,辎重和粮草都已经被甩下很远。谋士刘宏基拉住李世民的马苦苦劝谏:待兵粮毕集,再追为时不晚。然而,李世民并未下马,坚持歼敌务尽的作战方针,率领数千精锐骑兵继续猛追,把主力部队完全甩在后面。这次追歼,李世民连续两天不吃饭,三天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特勒骠”建立了卓越功绩。李世民率唐军骑兵一昼夜间急追二百多里地,终于在雀鼠谷(今山西介休)西塬捕捉到宋金刚的主力,一天之内连续突破宋金刚八道防线,杀敌上万。第二天又击破第九道防线,杀敌三千。宋金刚出马迎战,“特勤骠”虽几日不曾休整,仍精气旺盛,骏马仰天一啸,其声如晴空霹雷,又似雄狮猛吼,吓得宋金刚竟把长槊掉在地上,唐军乘机掩杀,连下并州、晋阳。宋金刚与百余骑兵逃往突厥,后被突厥抓住腰斩。

唐太宗为“特勤骠”的题赞是:“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

此战,李世民的收获之一就是收降了宋金刚手下的骁将尉迟敬德,就是中国民间门神之一的尉迟恭。接着,李世民又率军北进,在四月全歼山西刘武周部,收复了河东全境,巩固了初唐政权。在他北定晋阳凯旋长安时,军中作《秦王破阵乐》以祝贺。从此,《秦王破阵乐》就名声大噪、广为传播。玄奘法师还把《秦王破阵乐》的梵文译本传入印度。

昭陵六骏·飒露紫

【唐·石刻】

【长205厘米 高172厘米 厚28厘米 重约2500千克】贞观十年(636年)立刻,原在唐昭陵,1914年被盗运美国,现原件由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收藏。

“飒露紫”像列于西侧南端,次序乃是“昭陵六骏”之首。“飒露”一词来源于突厥语,对应汉译为“沙钵略”、“始波罗”。常被突厥人用作为领袖的荣誉性称号,并将其“勇健者”称为“沙钵略”和“始波罗”。所以,“飒露紫”的含义应是“勇健者的紫色骏马”,是秦王李世民东征洛阳王世充时的坐骑。

在“昭陵六骏”石雕中,惟有“飒露紫”上有一人像,这个人是唐大将丘行恭。丘行恭虽然名未收录于凌烟阁开国24功臣之列,但唐太宗特许给其雕像与“飒露紫”一起陪葬昭陵,可谓荣获之高。

武德三年(620年)七月,唐高祖李渊命秦王李世民率兵十万东征洛阳郑王王世充。唐郑两军交战至次年二月初,唐军已兵临洛阳城下,郑军出城迎击,双方在位于洛阳城西北面的青城宫展开了一场大决战。

据《旧唐书·丘行恭传》记载:李世民的侍臣猛将丘行恭,骁勇善骑射。李世民为了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他自己跨上“飒露紫”,亲率数十骑兵从侧翼冲入敌阵,希望能打乱敌人阵脚。因为来势太猛,郑军被冲得晕头转向,一片慌乱,几乎无人敢挡其锋。李世民只顾猛冲,随从的诸骑均失散,只有将军丘行恭一人紧随其后。这种战术曾在对西北薛仁杲(gao,音稿)时发挥过奇效,然而,王世充老谋深算,非薛仁杲可比。李世民奇袭不成,反而使自己身陷险境。突然,一条长堤横在面前,围追堵截唐军的郑军骑兵追至,流矢射中了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战马,“飒露紫”哀嘶晃摇,郑军见秦王落马,便蜂拥而上,准备生擒,秦王顿陷险境。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丘行恭急忙掉转马头,回身张弓四射,箭不虚发,射死离秦王最近的几人,敌不敢进前。然后,丘行恭立刻跳下马来,把自己的坐骑让与秦王,自己一手牵着受伤的“飒露紫”,一手持战刀徒步继续与敌作战,掩护李世民一起“巨跃大呼,斩数人,突阵而出,得入大军。”回到营地,丘行恭为御骑“飒露紫”拔出其胸前的箭之后,“飒露紫”就倒下去了。

李世民为了表彰丘行恭拼死护驾的战功,特命将拔箭的情形刻于石屏上。石刻“飒露紫”中的丘行恭俯首侧立,卷须,头戴兜鍪(mou,音谋,头盔),身穿战袍,脚穿长靴,腰间的佩刀及箭囊顾不上卸下。画面刻画了丘行恭一脚微微提起,左手扶住马前胸,右手做出正在为马谨慎拔取胸前血箭的姿势,表现出一种欲拔不忍的爱马之心。而中箭后的“飒露紫”则显示出刚下战场的疲倦神情。它眼神低沉,垂首偎人,前腿挺直,身体微后倾,臀部稍微后坐。想必这是由于生理上的剧痛,本能地向后微缩的场景。剧烈的疼痛使其全身颤栗,正因为是英勇的战马,才能坚毅地忍痛屹立。

艺术家通过马的垂头而温顺、丘行恭的细微动作及头部与马头几乎相触的处理手法传达出人与马临危不惧、相依为命的形态,真是栩栩如生,情感深挚。该石刻作品以静见长,似乎一切世俗兵燹(xian,音险,野火)皆超然于物外,仅突出人与马的感情交流,收到了悲剧美的效果。

唐太宗为“飒露紫”的题赞是:“紫燕超越,古腾神骏,气砻三川,威凌八阵。”

可叹的是,“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与“拳毛騧”两块石雕在上世纪早期,被国内外文物走私商盗取出境,并于1918年5月辗转盗运到美国,以125000美元卖给了美国费城宾西法尼亚大学考古与人类学博物馆,至今仍存放于该处。

昭陵六骏·什伐赤

【唐·石刻】

【长205厘米 高172厘米 厚28厘米 重约2500千克】贞观十年(636年)立刻,原在唐昭陵,现原件由西安碑林博物馆收藏。

“什伐赤”像立于东侧北端。“什伐”是波斯语“阿什婆”即汉语马的译音。此马毛色纯赤,像一团火。石刻上的骏马凌空飞奔,如离弦之箭。身上中了五箭,都在马的臀部,不难看出是在冲锋陷阵中受伤的。它是李世民在洛阳城外与王世充作战时的又一匹坐骑。

关于“什伐赤”的身世还极富有传奇色彩:它是一匹来自西域龟兹国王进献给隋炀帝的“汗血宝马”,此马到长安后,思念故土,食欲骤减,日夜鸣叫。隋炀帝见此马倔强难驯,就不再理会。到李渊兵进长安时,“什伐赤”原本矫健的身躯,已是骨瘦如柴,赤红的毛色也已渐黯淡,难见昔日的风采了。李世民早就听说隋炀帝有这匹“汗血宝马”,欲求之而后快,说来也怪,那马见到李世民竟流了泪。李世民急忙命人把“什伐赤”牵到自己府中,亲自精心喂养,什伐赤又恢复了昔日雄武的风姿。

细心的观众会留意到东西两列相向摆放的“昭陵六骏”,其北端的“什伐赤”和“白蹄乌”的马身最矮,而南端的“特勤骠”和“飒露紫”的马身最高。这是由于设计者有从北向南依次递增的考虑,所刻意做出的。而“昭陵六骏”也是我国内地最早见到的、曾风靡唐上层社会的“三花马”形象,是初唐马形的典型所在。所谓三花,就是将马鬃剪成三辫,是最先流行于突厥的马装饰,后被唐吸收接受。

武德三年(620年)7月,秦王李世民统率十万唐军东击占据洛阳自称郑王的王世充,几番交战,郑军皆败,被迫龟缩进洛阳城内据守。

王世充(?~621年)为西域人,一代枭雄李密的瓦岗军就败在他手里,可想而知其非等闲之辈。在与李世民唐军交手中,还数次险些射杀李世民,“昭陵六骏”之“飒露紫”之死就是例证,但技高一筹的秦王李世民还是把王世充压缩到洛阳城内。但郑军顽强抵抗,唐军久攻洛阳城而不下,只好长期围困。一日,李世民乘“什伐赤”正与几位将领立马邙山,察看洛阳城内的敌情,突遭王世充郑军的偷袭。李世民见状,急忙率众将向山下唐营奔去。俗话说“射人先射马”,埋伏在林中的郑军冲了出来,一齐瞄准唐军统帅秦王李世民的坐骑“什伐赤”射箭,箭如飞蝗袭来,李世民用剑拨打着箭翎。“什伐赤”不愧是“汗血宝马”,蹄下生风,快似闪电,载着主人冲出包围,很快甩掉追敌,返回唐营。唐军将士正要庆贺主帅遇难脱险之际,“什伐赤”却长啸悲鸣,未等主人下鞍就轰然倒地。李世民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而他的坐骑“什伐赤”却身中五箭,由于马跑得快,失血过多而亡。李世民不禁落了泪。

如果说李世民在凌烟阁挂二十四功臣像还带有一点政治手腕的话,那么为六骏做雕塑则完全是李世民真情实感的流露。这一方面是出于一名军人对战友的思念,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峥嵘岁月的自豪与回忆。或许他还希望用六骏激励自己的子孙,让他们居安不忘危,处盛而虑衰。洛阳平定郑王王世充之战,鏖战十个多月,这次战役中,李世民几遭危险,伤亡了三匹战马,但最终取得了胜利,基本上完成了统一大业。

唐太宗为“什伐赤”题赞是:“瀍(chan,音缠,洛阳的瀍河)涧未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

昭陵六骏·青骓

【唐·石刻】

【长205厘米 高172厘米 厚28厘米 重约2500千克】贞观十年(636年)立刻,原在唐昭陵,现原件由西安碑林博物馆收藏。

“青骓”位列东侧中间。苍白杂色,为唐瓦岗寨首领李密被王世充击败后投奔唐时,所献的西域良马。石刻中的青骓四蹄腾空,几乎与腹部齐平的奔驰状,把一匹风驰电掣、冲锋陷阵的战马的矫健姿态刻画得十分逼真。“青骓”身上中了五箭,都是从迎面射来的,而多射在马身后部(前边一箭,后面四箭),足见它奔跑起来迅猛异常。它是李世民与窦建德武牢关决战时的坐骑。

据文献记载,武德三年(620年)7月,唐郑两军捉对厮杀于洛阳城外,战事持续数月。虽唐军声势占先,怎奈洛阳城池坚固,郑军防守顽强,双方僵持不下。此时,王世充为扭转劣势,向已在河北自称夏国王的宿敌窦建德(573~621年)求援兵,共同抵御唐军的攻势。夏王则采取坐山观虎斗的战略,直到11月,窦建德起兵十余万杀奔洛阳,以期一石二鸟。此时唐军已疲惫不堪、人心厌战。李渊闻知此事,曾密诏李世民撤兵,但22岁的唐军统帅李世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颁下强硬军令:“敢言班师者斩!”以稳定军心。面临战局突变,秦王李世民果断留齐王李元吉继续围困洛阳负隅顽抗的王世充,自己率精锐3500骑兵驰援武牢关(今河南荥阳的虎牢关,因李渊的父亲名虎,唐讳,改虎牢关为武牢关)守军阻止夏军西进。初战,李世民巧使计策,擒获夏军先锋将军,挫杀敌锐气。随后,与夏军实力悬殊的唐军采取守势,唐夏两军相峙,一直相持至次年五月,夏军数战不利,且粮道被唐军抄袭,将士思归。

武德四年(621年)五月初二,窦建德出动全军,在武牢关前布阵20里,逼唐军出战。唐军坚守不出,夏军无隙可乘。午时,李世民率数骑登高丘望阵,只见夏军列阵已久,士卒疲惫不堪,饥渴难耐。有的坐地休息、有的争饮水,阵形已散。李世民当即派遣300精骑冲夏军试阵,并指示:如夏军严整不动,立马返阵;如阵势有动,则继续前冲。结果,夏军阵势动摇,李世民即刻大喝:“贼势已懈,急击勿迟!”下令全面反攻。他骑“青骓”率骑兵领头直冲窦建德大营,秦叔宝、程咬金等分头分割夏军。唐军几路骑兵从各个方向穿插冲刺并分割夏军,阻断指挥交流,来来回回刺了好几次,才把夏军冲散击溃。所谓兵败如山倒,夏军十几万大军,顷刻间人仰马翻,全线崩溃,夏军主帅窦建德在突围时,也中槊受伤被俘,其后,在被押解回长安后,李渊下令将其斩首。这一仗,唐军以绝对劣势的兵力获得全胜,杀敌万余人,获得俘虏五万余人,擒获敌军主帅,可谓完美。由于降卒太多,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得将他们就地遣散,这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后来窦建德部将刘黑闼起兵,确实有不少人又重新聚集,继续和唐军作战。但在当时,只能释放。

武牢关大捷,使唐朝初年的统一战争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此战役,李世民的战马“青骓”身中五箭而亡,由此可窥武牢关之战的惨烈度。当李世民将俘获的夏王窦建德押到围城八个月的洛阳城下与郑王王世充见面时,窦、王二人唯有相对流泪。王世充见大势已去,不得不开城投降。于是河南、河北尽归唐有。白居易歌颂太宗的《七德舞》中“擒充戮窦四海清”说的就是一战而擒二虎(郑王王世充、夏王窦建德)的武牢关之战。

唐太宗给它的赞语是:“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前三句形容马的矫捷轻快,“定我戎衣”是“青骓”,后一句道出这一战役的关键性意义。

“昭陵六骏”之名应与其毛色有一定关系,据载,“昭陵六骏”石刻在落成之初是涂颜色的,北宋元祐四年(1089年)曾任过陕西转运使的游师雄题《六骏碑》时尚见。在2002年8月至12月的昭陵祭坛玄武门建筑遗址的考古发掘和清理中,意外地发现了六骏中“青骓”的后腿关节浮雕残块和“什伐赤”前腿(又有说是“特勤骠”)的蹄腕浮雕残块,使这两件稀世珍宝的部分残缺得以弥补。

昭陵六骏·拳毛騧

【唐·石刻】

【长205厘米 高172厘米 厚28厘米 重约2500千克】贞观十年(636年)立刻,原在唐昭陵,1914年被盗运美国,现原件由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收藏。

“拳毛騧”列于祭坛西侧三骏石刻中间,“”是指黑嘴的黄马。“拳毛騧”是一匹毛作旋转状的黑嘴黄马,原名“洛仁”,是代州(今河北代县)刺史许洛仁在武牢关前,进献给秦王李世民的坐骑,故曾以许洛仁的名字称该马。它是李世民在平定河北原窦建德部将刘黑闼反叛时的坐骑。

刘黑闼与窦建德同乡,本来是隋末瓦岗寨李密的裨将,李密败,其被王世充所俘,王以他为骑将,他逃归河北,投身至夏王窦建德旗下,窦建德封他为汉东郡公。夏被唐军所败,刘黑闼归乡里。武德四年(621年)七月,夏王窦建德在押解长安后,被唐处死。其旧部刘黑闼等人以复仇为名,在河北一带起兵反唐。叛军先后击败唐将李世勣,俘虏唐将薛万彻、薛万备。不到半年时间,就攻城陷郡,势如破竹,收复了窦建德原来在河北一带占据的大部分土地。十二月,李世民又一次奉命出征,他采用“坚壁挫锐、断粮筑堰”的战略,逼迫刘黑闼率两万骑兵南渡沼水(今河北曲周漳水)与唐军决战。这次战斗打得相当激烈,李世民的坐骑“拳毛騧”竟身中九箭 (前中六箭,背中三箭),战死在两军阵前。刘黑闼被李世民击溃败走突厥。自这场战争后,唐王朝统一中国的大业便宣告完成了。

石刻的“拳毛騧”缓辔徐行,其左前腿提起欲朝前迈,右前腿斜立,右后腿提起后将落地,左后腿呈站立状,表现了马缓步行进的神态,这是它身中九箭后依然坚持不倒、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永恒的瞬间纪实。

唐太宗为之题赞:“月精按辔,天马横空,弧矢载戢,氛埃廓清。”

一般认为,马身若有旋毛是贱丑的,但此马矫健善走,蹄大快程,贵不嫌丑,故用“拳毛騧”作马名,以表彰唐太宗不计毛色,不嫌其丑,善识骏马的眼光。唐代诗人杜甫《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诗中就曾提到过“拳毛騧”,诗中曰:“昔日太宗拳毛,近时郭家狮子花。”狮子花是唐范阳节度使李德山进献给代宗李豫的一匹骏马,代宗又将该马赐给汾阳王郭子仪。这匹马体毛卷曲似狮子鬃。

1913年,“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被盗出昭陵,后被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收藏。追思“昭陵二骏”辗转奔入美国宾大博物馆的伤心往事,曾经是辛亥元勋的陕西陆军第一师师长张云山(字凤岗,1877~1915年)和统治陕西、骄横跋扈的督军大人陆建章并其公子陆承武与袁大总统公子袁克文连同臭名昭著的北京古玩商人赵鹤舫、还有那个波谲云诡的来远公司及主人原籍浙江的卢芹斋(C·T·LUO)……等等,他们应是导致“昭陵二骏”流失境外的主要帮凶。

早在1912年,在北京的所谓外商,就垂涎“昭陵六骏”石刻。他们派遣了一位名叫戈兰兹的助手去办理此事,指示他以最快的速度,稳妥的方式将石骏运出当地。1913年5月,石骏被运出昭陵。途中,运输队遭到当地农民的拦截,珍贵的石骏被推下山崖。残碎石骏被没收并托交西安博物馆,它们后来被售于中国卢芹斋和德国人马塞尔·宾(Marcel Bing)。

据民国大古董商卢芹斋的回忆录,此“二骏”是1912年被文物贩子盗运出去的,中途被山西省政府没收,1915年又以政府行为运抵北京,成为当时总统袁世凯的收藏。至于“二骏”何以被送至美国,谁又是这桩交易中的真正主谋,却还是无人知晓。

据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馆藏档案记录,1918年宾大博物馆馆长高登意外地发现了已运抵美国的“昭陵二骏”,异常兴奋,忙致信物主来远股份公司老板卢芹斋,表示愿意购买。卢的报价为15万美元,这在当时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宾大为此折腾了两年仍无结果。直到1920年底才有一位慈善家帮助宾大付了这笔钱。至此,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就从中国古董商卢芹斋手中“合法”地拿走了这一世界级的中国国宝。

80多年过去了,昭陵两骏与故土隔海顾盼,团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