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内森·普雷托里亚斯盯着威尔博·库伯将军，后者正站在他的病房门口。
“怎么样啦？”库伯问。
“什么怎么样了？”
“你的康复情况，我的孩子，”库伯回答说，“你的身体。”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过我也知道，你大概早就问过了治疗我的每一个医生，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的身体状况。”
“这才是我的内特①！”库伯说着，大笑起来，“这是你的第三条义腿——还是第四条来着？”
“记不清了。”普雷托里亚斯嘲讽地回答道，“你接连不断地把我派出去，然后他们接连不断地轰掉我的零件。”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在这儿休养，而你毫无疑问有整个银河系的事务需要操心，所以你怎么不忙那些东西去，让我一个人靜静？”
“你这是在针对我啊，我的孩子。”库伯说，非常努力地表现出受伤的样子，“我来这儿是为了给你再颁发一枚勋章。”
“你把它放在柜子里就行了。”普雷托里亚斯说，“也许你还没注意到，我现在可没穿军装。”
“没问题。我会再紧紧看护它一两周，直到你能站起来四处走动，那时我们再举办一个合适的颁奖典礼。”
“所以你大老远从总部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今天没法给我勋章。”普雷托里亚斯说，“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我来也是想告诉你，你和你的敢死队在米卡格任务中做得非常棒。”
“现在你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我还以为这是你自创的术语。”
“不是。”普雷托里亚斯说，“我五分钟之后要进行药物治疗，所以你最好有屁快放，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库伯轻快地点了点头。“我们手上有一件很棘手的事，”他停顿了一下，“简直就像是为你和你的敢死队员量身定做的。”
“他们不是我的。”普雷托里亚斯回答道，“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下，他们也不是你的。”
“噢，他们是你的，内特。别拆散了一个金牌小组。”
普雷托里亚斯盯着将军，良久：“你是不打算有屁快放了？”
库伯做了个鬼脸。“给你放个大臭屁，我的孩子。特别臭的那种！”
普雷托里亚斯无言以对，只静静等着将军继续刚才的发言。
“你知道Q炸弹吗？”
“我知道就是因为它，我们在阿尔比恩星云对抗特兰斯凯同盟国时才会输。”普雷托里亚斯回答道，“难道他们带着那玩意儿冲到这儿来了？”
“呃，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是，他们是要带着那玩意儿冲过来了;不是，我们并没有在那场对抗中输掉……还不算输。”
库伯又停顿了一下，普雷托里亚斯紧紧盯着他。“我希望有一天他们能教你把话一段一段地说出来，而非一句一句，那样我们还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建立一道对抗Q炸弹的防线。”
“你怎么知道的？”库伯一脸惊讶地问。
“我知道什么？”普雷托里亚斯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建立了一道对抗Q炸弹的防线？”
“哦，我们真走运呀。”普雷托里亚斯说，“既然我们胜券在握，那我要去睡觉了。”
“但我们已经失去了。”库伯说，“这就是为什么要召集你和你的敢死队的原因。”
“他们不是我的。还有你说失去了什么？”
“那道防线，该死！”库伯咒骂道，“经过十几年的努力，我们的研发团队终于找到了抵消Q炸弹的方法。”说到这儿他笑了笑，“我们在三次战役中试验过，那个方法起效了。确实非常有效！”
“所以问题是什么？”
“那些混蛋成功杀死了研发团队中的大部分人，还绑架了运作这个防线的核心技术人员，埃德加·纳姆巴。”
“但你们依然知道怎么对抗Q炸弹吧？”普雷托里亚斯说。
“只能顶一阵子——我们的仪器能轻而易举地发现Q炸弹的位置——但真正的问题在于，抵消Q炸弹需要运行一套相当复杂的硬件系统，时间还需要拿捏得非常精准才行。埃德加无可取代。而且非常有可能的是，在我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敌方正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套出公式，那样他们就能修改Q炸弹的设定，突破我们的防线了。”
“他们能办到？”
库伯皱了皱眉。“没人知道。纳姆巴自愿让我们这边的精神科团队在脑袋里植入了一些非常强悍复杂的精神防护装置。理论上，以他们现有的技术是无法冲破的，连我们自己的技术都破解不了。但被敌方破解的可能性总是有的。以防万一，我们得赶在纳姆巴吐露秘密之前阻止他们。”他停顿了一下，斜倚在病床床尾，“内特，我们还没有公开这些数据，但他们带了十七颗Q炸弹过来，平均每一颗都能让大约十亿人丧生。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使用这些炸弹。”
“我怎么觉得，我能猜到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们认为纳姆巴被关在大火星①地表之下的一所监狱里，还活着。在敌人破解他的精神防护装置之前把他弄回来，这就是你和你的小队需要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营救他，把他带回来——万一没法做到，你就得杀了他，以防他透露任何敌人想知道的信息。”
“我入伍可不是为了杀害民主国的公民。”普雷托里亚斯冷冷地说。
“你没入伍，”库伯说，“你现在是个闲散人员。”
“重点是——”
“该死的，内特，重点是如果舍弃一条人命就能救出千万条人命——我就不说十亿人那么多了——那你肯定下得去手，我们都懂！你不想这么做，我们也是，但你还是会下手的。”
普雷托里亚斯静静地盯着他，因为他知道将军说的是对的。
“你不会想让他们去的。”普雷托里亚斯说，“他们是有独特的才能，在上一次猎户座的任务中发挥了作用，但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从各种层面上来说都更困难。”
“你把他们都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就跟上次一样，我们并不知道这次会遇上些什么事情，只知道目标被关在敌人严防死守的一座安全设施里。所以，你就带上他们吧。”